“表妹,我来送你上路了。 寒冬腊月,暴雪从天窗落下来。 阴暗冰冷的天牢里,一个形神枯槁的女子蜷缩成一团,身上衣衫破损皮肉外翻,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凝固了。...
“表妹,我来送你上路了。
寒冬腊月,暴雪从天窗落下来。
阴暗冰冷的天牢里,一个形神枯槁的女子蜷缩成一团,身上衣衫破损皮肉外翻,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凝固了。
她像死了一样蜷缩成一团,红肿干涸的眼睛里只剩下浓烈的恨意。
说话的人是她的表姐宋婉晴。
她一身凤袍纤尘不染,脸上原有的风尘气也被华贵的凤冠压了几分,平添了几分傲气。
容鸢抬头打量着她。
片刻,才沉沉开口:“当初跪在我面前,求我我接你入侯府的时候,你不过是个丧家犬。”
容家养她十四年,她亲自治好了这个女人的宫寒,谁料却养出个白眼狼。
“早知如此,我那药就算是喂了狗,也不会给你吃!”
容鸢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肚子上,眼底恨意变得很深。
她待宋婉晴如亲姐妹,宋婉晴却和她心心念念的三皇子搞在了一起,还怀上了他的孩子!
现如今,又害她一家人锒铛入狱!
容鸢悔不当初。
“已经晚了,我的好妹妹。”
宋婉晴闻言一声冷笑,“陛下驾崩,三皇子登基,容家已经成为替罪羊。今天早上,容家一众男丁皆被凌迟,血把断头谷的雪都染红了,你还有什么好说!”
“你说什么?”
容鸢猛地扑到门口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她和三皇子元宸相恋七年,为了嫁给她,她撕毁与暝阳王谢烬渊的婚约,与大哥反目成仇,把嫡母气到吐血,从十五岁熬到了二十二岁。
一朝风容巨变,他登基娶了宋婉晴还不够,竟是要把谋害先帝的罪名安到容家头上?
容鸢双眼血红,嗓音嘶哑:“为什么?为什么是容家!”
“父皇死于中毒,事情总要有人承担,容家是最好的选择。再说那药的确也是你配的。”
随着这道冷漠的声音传来,元宸走了进来。
他来到宋婉晴身侧站定,低头看向她,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:“看在你帮朕除掉了暝阳王的份上,朕留下容家女眷一命,你大姐、你妹妹、你嫡母等上下三十六口,皆充官ji!”
“虽比不得侯府荣华富贵,但总比发配北疆冻死的好。”
容鸢浑身发颤,难以相信这就是自己痴恋七年,把一切都交付出去的男人:“元宸,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?我那药,可不是为了让你给你爹下毒的!”
那药,是她配来给他防身的。
现在却成了害她全家的证据。
容鸢恨怒交加地质问他,“你母妃中毒,我解的!你被谢烬渊针对,是我帮你废掉了他的双腿!你被人指认毒杀太子,我帮你顶罪!你在朝堂上被群臣弹劾,是我父兄为你说话,保你周全!你被人刺杀,我替你挡刀!如果不是我,你早就被谢烬渊送上断头台了!”
容鸢声嘶力竭,内心的不甘与悔恨像是业火一样焚烧着,一字一句道:“早知如此,我就应该嫁给谢烬渊,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去死!”
男人脸色猛地一变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但很快,他就又恢复了冷漠,甚至带着些恨意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说得对。”
“如果不是你,我的确不是谢烬渊的对手......可是容鸢,一切都已经晚了。谢烬渊早就成了个残废,如今又成了个瞎子......”
“终究还是朕赢了!”
“你说什么?”
容鸢只感觉心脏深处像是被人捅了一刀,疼得难以呼吸。
她记得,那个男人拥有一双漂亮的凤眸,睫毛很长,一对瞳孔如同洒满星辰的深空,看她的时候又像是暗涌的海,总是噙着欲言又止却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深情。
即便是曾经的她不喜欢,却依旧觉得好看到了极致。
可现在却......
元宸已经拂袖离去。
容鸢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,脑海里却是谢烬渊的影子挥之不去。
是她眼瞎心盲,才放着和谢烬渊好好的婚约不要,帮着三皇子去对付他!
要不是七年前她利用谢烬渊对自己一腔深情把他约出去,让他着了元宸的道残了一双腿,元宸又怎会是他的对手!
当初的她对此竟是毫无愧疚之心,满脑子都想着在元宸那里邀功,一心只想成三皇子妃。
甚至就在半月前,谢烬渊最后一次爬着来给她送信,让她赶紧走时,她都还狠狠地拒绝了他。说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他来管,说她很快就会嫁给三皇子,让他死一边去。
现在再想起这些事情,容鸢悔得想死。
宋婉晴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感到快意,忍不住道:“你知道他是怎么瞎的吗?就是你被抓那天,我和陛下就商量着,怎么才能把他彻底废掉。于是,陛下就说,想要放你远走高飞也行,但是他得自己戳瞎双眼。”
容鸢的心在滴血!
宋婉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很夸张道,“我们就只是一说,他居然真的照做了,哈哈哈,哈哈哈笑死我了!”
突然之间,她的笑声停了下来,开始对她拳打脚踢,竭斯底里的大叫,“你凭什么啊!”
“你个贱人,凭什么让他这么护着你,为你牺牲啊!都怪你,都怪你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!”
电光石火之间,容鸢愕然警觉,原来宋婉晴喜欢的人,居然也是谢烬渊!
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。
“容鸢!”
容鸢心头猛地一跳,循声望去。
隔着一道铁门,就看见谢烬渊正拖着一双残废的腿,无比狼狈的朝着她爬来。
容鸢的心头仿佛被重重一击,那个曾横扫六合雄姿英发的男人,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,此时却被她害得如此凄惨!
他双眼上蒙着的白绸已经被血浸透,地上也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,门外的守卫用棍子抽打他,用脚踹他的头,把他的尊严践踏在脚下。
他却浑然未决,只是朝着宋婉晴沙哑厉吼:“宋婉晴,有什么事情你冲本王来,快放开她!”
宋婉晴回神,眼底一瞬间的不忍很快变成妒火与恨意。
“给本宫打死他!”
话音未落,一群护卫七手八脚冲向了他。
乱棍之下一片血色,他成了一个血人,却依旧试图靠近她,“容鸢......”
容鸢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,心理防线彻底崩塌,哭着哀求道,“宋婉晴,不要,求你不要打他了,求你!”
“鸢儿!”
前方的男人怔住了,嗓音在颤抖。
似乎是没想到容鸢会替他求情,已经失明的双眼朝向她,守卫一脚踹在了他脸上!
“不要!”
容鸢崩溃,疯狂地撞击着铁牢。
守卫最后一棍敲在他的头上,他满脸是血的倒了下去,朝着她的方向沙哑道,“鸢儿,别哭......”
说完再也撑不住,沉沉砸在了地上!
“啊啊啊!”容鸢痛彻心扉,不顾一切的撞向前方,“宋婉晴我要杀了你!”
厚重的铁门被撞开了。
“护驾!”
随着一声大喝,刀光闪过!
容鸢感觉自己的脑袋离开了身体,在空中飞翔。
从这个角度看谢烬渊,他的身材是那样颀长,肩膀那样宽阔有力,又有安全感......就是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,居然被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!
她多想还有来生。
如有来生,她定不会辜负他一腔深情,让那些算计她的的人、算计她亲朋之人,血债血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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