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分钟后,佟窈站在二十六楼公司门口,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。
只是签个字而已,很快就好了,没什么好担心的。
她深吸一口气,握住文件的手紧了紧,视死如归般进了大门。
佟窈脚步生风,那架势,不像是来签字的,倒像是来捉奸的。
忽略掉办公室稀稀拉拉几个人打量的目光,她一鼓作气走到了沈昼的办公室门前,抬手敲门。
里面毫无动静,她站在原地,心底一股焦虑,又敲了一遍。
依旧无人理会。
还是旁边打扫卫生的阿姨提醒她:“姑娘,这个点儿大老板应该还没来。”
佟窈这才恍然,他们公司好像是弹性打卡制度,这会儿确实离上班打卡还有段时间,难怪她看办公室都没几个人到岗。
“谢谢阿姨。”
说不清是松了口气,还是别的什么,她抱着文件,转身准备回二十四楼。
她站在楼道等电梯,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。
“叮~”一声响,电梯门打开。
佟窈抬头,正好撞进了沈昼的视线。
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佟窈,像在看陌生人一般,眼神有些冷。后者嘴唇翕动,刚想开口。
下一秒,沈昼移开目光,径直看向前方,从电梯出来,与她擦肩而过。
佟窈一怔,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瞬,她咬着唇,看了一眼即将合上的电梯门,转身三两步跟上沈昼。
“沈总,这里有份执行合同,麻烦您签个字。”
她一边走一边说道。
沈昼没搭理她,任由她跟着自己回到办公室。
佟窈把文件翻开摆在他面前,还贴心的替他拿掉了签字笔的笔帽。
沈昼低头翻看文件,办公室安静的针落可闻。
佟窈不停掐着自己的衣摆,昭示着内心的煎熬。
几分钟后,沈昼拿起笔签完字,把文件合上,换了个方向推到她面前,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,全程没有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。
“谢谢沈总。”
佟窈拿回合同,转身准备出去。
“等一下。”
沈昼的声音忽然响起。
她迅速转身,目光带了几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期待。
“关门。”
谁知工位上的人只是摆弄着电脑,连头都没抬。
“知道了。”
她抿了下唇,强压下心头的窘迫,转身出去,关上了门。
直到办公室再次恢复安静,沈昼才抬起头,看着佟窈离开的地方,自嘲般笑了笑:
“真是上辈子欠你的。”
……
一整天,佟窈的兴致都不太高。
唯一值得提一嘴的就是,年会抽奖环节她中了个最新款的苹果笔记本。
她这个正主没什么感觉,反倒是关湘在一边替她激动得不行,直夸她运气好。
正好舒女士发消息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,她顺手给母亲分享了一下这个喜悦。
舒女士发了条语音过来:“挺好,明天什么时候到家?”
“正好我有个老同学儿子过年也回来了,我安排个时间你们见一面。”
佟窈:“……”
顿时失去了沟通欲。
沉默了片刻后才再次回消息:“明天下午四五点到吧。”
“开车注意安全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佟窈家在云京隔壁的乾宁市,离得不远,开车三个小时就到了。
她叹了口气,一想到即将要被安排一大堆相亲,陡然对回家这件事产生了点儿抗拒。
她琢磨着如果结婚是好事的话,依照我国国情应该要托人走后门才能结婚。
只不过这话她不敢跟舒女士说,她都能想到舒女士听完后,一定会揪着她耳朵说自己已经在帮她走后门了,她怎么就不争气?
沉浸在年会氛围的关湘注意到佟窈情绪不佳,用手肘戳了戳她:“怎么啦?中这么大奖还垮着脸,还让不让人活了?”
佟窈双手撑着头,脸上写满了忧郁:“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懂了。”
关湘:……
是在cos忧郁小学生吗?
“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妈打消让我相亲的念头?”她不抱希望的问。
关湘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,眼底闪过一丝狡黠:“你那常年异地恋的高富帅男朋友呢?”
佟窈:“……”
不小心暴露了。
她坦白:“那是我对外的人设。”
刚入职场那会儿,经常会有不同部门的人跑过来跟她搭话,她嫌麻烦,干脆就给自己立了个有对象人设。时间一长,大家就都默认她名花有主了,也不会再缠着她了。
关湘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,往嘴里塞了颗车厘子:“那你找个对象不就行了,以你的条件,应该很容易吧。”
佟窈看着她,瘪着嘴,一苦相哼唧了两声。
“啊不难过不难过。”关湘放下手里的小蛋糕,抱着她安慰了两声。
两人分开,关湘眼珠子一转,神神秘秘在她耳边说道:
“我看你和二十六楼帅哥老总关系就挺不错的,你俩站一起多登对啊,要不你想想办法,把他搞到手!”
“我都打听过了,反正他也没对象,你努努力,没准儿二十六楼老板娘的位置就是你的呢?”
“他没对象?”佟窈抓住关键信息,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关湘一脸得意:“我有情报组织啊,这栋楼,你随便说个帅哥的名字,我都能说出他的年龄,职位,婚姻状态。那个沈总,绝对是单身!”
佟窈一时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,只好冲着她竖了个大拇指。
关湘被她刺激到了:“别用你那副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好吗?我只是八卦了点,颜控了点,本质上还是个很乖巧听话腼腆懂事的小女孩。”
佟窈失笑:“好的小女孩。”
横在心里的那根刺忽然被人拔走了,佟窈莫名有点儿兴奋。
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做的缺德事,她笑容有点儿挂不住了。
完蛋了……
关湘一时有点儿跟不上她情绪的变化,索性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美食上,忙活了一年,就为了这一顿了,不吃白不吃!
……
收到佟窈的消息时,沈昼正在包厢里和公司的几个骨干兄弟喝酒。
他瞄了一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,装作没看见,继续和其他人碰杯。
几秒钟后,又像是认命似的拿起手机。
【十三幺】:小年快乐!
他蹙了下眉,笑的有些冷。
昨天才放了自己鸽子,今天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跑过来祝人节日快乐。
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佟窈当鱼养了。
他放下手机,靠坐在包厢的沙发上,神色淡漠,目光却没从手机上移开。
很快手机又闪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