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叶缱在弹电子琴。她唱了首英文歌《Stupid Cupid》,节奏很欢快。
他从进门就发现了她,灯光下的黑色精灵。和平时穿白大褂的她完全呈现出全然不同的气质,甚至改变了她一贯给人的小孩儿印象,变成了一种不可捉摸的成熟。
叶缱唱完又跑去吧台让调酒师调了一杯蓝色妖姬,她喜欢这种柠檬味道的鸡尾酒,像是从地中海舀来的一杯平静无波的沁蓝海水。
她举着杯子往回走,瞧见她的位置坐了一个人,是个男人,肩宽且平直,从背后看有种雕塑的静态美。
叶缱见姜拾忆往她的方向望来,她率先打招呼,“有朋友来啦?”
男人回头。
“主任你怎么来了!”叶缱拔高的一嗓子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。
主任这称呼在这场合极少听见,不是某总、某董,也不是某哥、某姐,而是颇具酸腐气质、似乎只有五六十老男人才配被叫的“某主任”。
隔壁一桌离他们最近的两人已经投来探寻的目光。
叶缱很尴尬,她没有落座,而是站在扬帆身后,挡在他和隔壁桌的中间,挡住让人不适的目光。
“他叫我来当冤大头。”扬帆向杨轩方向抬了抬脸。
杨轩嘴角噙着笑,看着他老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。打心眼里佩服,为了接近叶缱,甘当结账的冤大头。
他见叶缱还站着,暗笑她多此一举。他老师的共情能力几乎为0,很少能主动捕捉到除了动作表达之外的情绪。
尴尬更是在他这从没出现过。
“坐啊你。在那晃荡什么。”杨轩招呼挡住吧台的叶缱坐下,他的视线又往那个方向望去。
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,“调停者”叶缱痛苦万分,她的替代性尴尬都犯了,最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,“两位。一个买了房,一个即将收获一大笔钱。要不今晚就放过陪跑的扬主任和我吧?困死了。”
扬帆率先起身,“走,我送叶缱。”他滴酒不沾,一般充当司机的角色。
杨轩也没喝,他送喝得有点高的姜拾忆回家,反正路他熟。
两波人分别。
已经夜里十点,道路很通畅,回到上林湖才不到半个小时。
一直到叶缱坐上副驾驶,扬帆才确定灯下夺目的肤色是源于她身上的闪光粉,带着花香。
不知道是什么花的味道,甜且绵长,萦绕在叶缱周围,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隐隐发酵。
扬帆有些喘不上气,抬手开了窗。
车停在26号楼前,叶缱告别、推门、下车,用了不到两秒。
“去遛狗啊!”扬帆也下车,并且锁了车门,一副势在必行的架势。
“早晨遛过了。”
“你不是要给狗减肥?每天遛两次吧。”
“……猫猫是我的狗,不是你的狗。”
“所以,你该对你的狗负责。”
两人一同上楼,叶缱开了门就直接喊,“猫猫,那个坏人又来看你……猫猫!”
冲向落地窗的叶缱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,扬帆慢了一步,跟在她身后堪堪护住了她的头。
扬帆将叶缱放平,探手摸了她的颈动脉,不是心脏骤停。
他判断是呼吸性碱中毒,拱起手心捂住叶缱的口鼻,几十秒后听了她的呼吸节律,才放下心来,又朝窗户那边看了一眼。
猫猫的头卡在内开的窗扇和窗棂之间,它的后脚离地面约十几厘米。这个死去的姿势颇惨烈,扬帆收回视线,抱起叶缱回到车里。